“看起来,短期内首尔是进不去了。”
釜山,李康焕靠在椅子上慢慢喝茶,低声自语:“我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。”
“父亲何必这么说,唐谨言掣肘太多,根本放不开手脚。只敢做这样掩耳盗铃的什么狗屁协会就可见一斑,有本事他真的一统啊?”
“你啊……”李康焕笑了笑:“首尔那些人,不管自己怎么争怎么斗怎么小心眼,在对我们的态度上却从来都是出奇的一致,可知是为什么?”
“因为首尔人骨子里就看不起我们外地人。”儿子谨慎地回答:“而唐谨言在意的则不是这点破事,他只是知道,一旦让我们进去,会对他的利益产生极大的损害。”
“没错。”李康焕笑道:“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,如果是真正外敌入侵,这些人百分之百四分五裂各怀鬼胎,可偏偏在对待我们的事上,他们虽然想法不同,却出奇的目标一致。唐谨言会很容易借由这个口子把他们拧成一股绳。”
儿子恍然:“也就是说,我们不动,他们还有内讧的可能。一旦我们动了,反倒是促进唐谨言成事的催化剂?”
“是的,唐谨言这个人是把握机会的高手,我可不想送他一臂之力。”
“那眼下我们只能看着唐谨言逐步消化战果?”
李康焕叹了口气,声音有些疲惫:“釜山……太远了。太多事情鞭长莫及。”
釜山太远了,儿子深以为然。
这个远指的不是地理,几百公里的地方再远也有限,这个远指的是远离朝堂,居于政治中心之外,很多事情在庙堂诸公的考虑中从来就没有他们的事,他们只能看着首尔一夜风云变幻,在区区三百公里之外徒叹奈何。
唐谨言也在济州岛,比他们还远,远得要坐飞机。可实际上他从来没有脱离了首尔的根基。
三百公里不远,远的是韩国人根深蒂固的首尔情结。
“莫非我们努力这么多年,终究还是只能永远呆在釜山?”
“曾经我们的对手是首尔大大小小十几个黑帮,如今我们的对手只有一个。”李康焕淡淡道:“只可惜这个人或许比以前十几个还要难缠。”
儿子振奋道:“父亲高估唐谨言了,我就不信他一个人真能三头六臂!”
李康焕警告道:“我说了,近期不许送他催化剂。”
“我明白的父亲,我会找合适的机会。”儿子想了想,叹了口气:“先看看他们所谓的协会,第一步是什么举措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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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谨言的协会第一步的举措是这样的:
给首尔的夜场、桑拿核定等级,根据等级与地域区分统一消费价格……
统一小姐坐台价格……
统一规范送花篮价格……(懂这个的自己去面壁,我先。)
打击假酒……
规范税收……
定期组织小姐体检……
“哎西这唐谨言在搞毛啊?”
“真把这当个行业协会在做了啊?”
“体检是什么鬼?”
“其实是好事啊……”
“&*%*……¥*”
“唐谨言这是要化身妇女之友吗?”
暗中关注唐谨言下一步举措的各级各部门官员们个个风中凌乱,无数人哭笑不得:“就算是韬光养晦安我们的心,这也做得太夸张了啊……”
唯有金乙京对拍完戏赶回家吃饭的儿子笑道:“这时候,只有唐谨言还记得我是女性协会会长。”
宋一国愣了半天才失声笑了出来:“原来他组织小姐体检居然是向您卖好?”
金乙京也是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:“你去和他说,多谢他的心意了。”
三星集团,李健熙看着手中的报纸,老脸上都是凝重,良久才叹了口气:“在镕,这个唐谨言很厉害啊。”
“嗯。必须承认是个人物。”
“我说的不是之前的事,而是这些看似无厘头的举措。”
李在镕怔了怔,若有所悟:“您是说,他借由一件一件细到让人哭笑不得的举措,实际上是通过逐步推行这些条款,贯彻他的指令,加深他对整个协会的主导权?”
“是……日子一长,那些人会不会习惯于他的发号施令这暂且不提,主要是外人,长年接受类似的信息,只会觉得韩国地下产业只有一个名字……”
“叫做唐谨言。”
“当所有人都习惯了的那一天,他是不是一统地下王国,又有什么区别呢?”
李在镕沉默良久,忽然道:“您觉得,允琳那边……”
“提也休提。”李健熙冷冷道:“破门出户了不是吗?与我们有什么关系?”
李在镕继续沉默。
他有预感,按照这个趋势下去,总有一天,会有关系的……不是李允琳,而是唐谨言。
事实上唐谨言在很多地方与李家人已经有了交集。
例如济州岛的酒店群落户协议,其中就有新罗酒店分店,签署人虽然只是个主管,但项目审核人签署的却是李富真。
听说当时李富真在办公室看着项目合约,举着水笔足足停顿了十分钟,才慢慢签了下去。
李在镕可以理解,换了是自己,也不想和唐谨言做生意,可是大唐主题公园将会是以后济州岛的重中之重,其中的酒店群设施,不能没有新罗。
这不仅仅是能不能赚钱的问题,涉及的是新罗酒店的招牌,以及济州道官员的脸面。
在生意人的角度,李富真若是拒绝这样的项目显然是愚蠢的,会遭受董事会的质疑,无法由着性子来。
换句话说,现在不得不帮唐谨言站台、生怕他忽然完蛋的人里,就有不甘不愿的李富真。
唐谨言的济州岛项目绑架的还不止李富真一个,所以敌视华裔的某些势力、或者敌对帮派的关联势力,就是再看不惯唐谨言,也拿他是真的很没办法,只能坐看唐谨言大起风云。
李在镕不知道当唐谨言有资格和自己面对面谈生意的那一天,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?